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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与酒及他的饮酒诗
(2021-10-28 19:23:00) 来源:

王宗全


      酒,自它被杜康酿造出来后便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酒,作为一种情感的寄托,一种兴致的助剂,一种愤怒的导火索,一种悲怆的催泪汁,被大量地写进了文学作品,其中许多成为名篇绝唱。
      曹操煮酒论英雄,关羽温酒斩华雄,李白斗酒诗百篇,张旭纵酒舞狂草,苏轼把酒问青天,陶潜独酌浊酒而思亲,武二郎先有十八碗痛饮后上景阳岗打虎,先是快活林倾杯再有醉打蒋门神,鲁智深乘酒倒拔垂杨柳……文人墨客或泼酒以名志,或海饮以壮色。他们醉眼看世界,或者醉后吐真情,或者酒未沾唇而心先醉,或身已醉而心甚明。
      伟大的南宋爱国主义诗人、史学家陆游,他自称“六十年间万首诗”(《小饮梅花下作》),“无诗三日却堪忧”(陆游《醉书》)。
      陆游爱酒,嗜酒,在卷帙浩繁的陆诗中,他写的许多诗都浸润着浓浓的酒意,飘荡着芬芳的酒香。
    “一饮五百年,一醉三千秋。”(《江楼吹笛大醉中作》)真是豪饮海醉!
    “长安不到十四载,酒徒往往成衰翁。”(《对酒》)
      自称“酒徒”可见对酒是多么喜爱。
     “生希李广名飞将,死慕刘伶赠醉侯。”(《江楼醉中作曳策》)
      生当立名封将,死也要争取为“醉侯”。
      我们把他的标题有“酒”“醉”“饮”之类词语的以及涉及饮酒内容的诗特称作“饮酒诗”。
      下面我们来欣赏他的一些饮酒诗。

      陆游的饮酒诗主要有以下四方面的内容:
      首先是借助酒兴酒劲抒写抗金复国的雄心壮志,这是陆游的饮酒诗的重要内容。     陆游(1125--1210),字务现.号放翁,越州山阴(浙江绍兴)人。他出生于一个有文化传统的官僚地主家庭,他的祖父陆佃官至尚书右丞。父亲陆宰官至淮南路计度转运副使,祖父和父亲在文学、经学研究方面都有较高造诣。他出生的那年,正值金国向北宋大举人侵,他在襁褓中便随家人逃难, “儿时万死避胡兵” (陆游《戏遣老懹》)
      陆游的整个幼年时代,是在靖康之变、北宋覆亡和南宋建立的动荡年代中度过。饱尝战乱亡国之辱和颠沛流离之苦。从小接受他父亲陆宰的爱国主义思想熏陶,培养了忧国忧民的思想。二十岁时便立下“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观大散关图有感》)的雄心壮志。然而南宋小朝廷偏安江左而不思收复失地,陆游的青年及中年时期大都是在郁郁不得志中度过。
      陆游年轻时因科举考试排名在秦桧孙子秦埙前面而使秦桧恼羞成怒,竟被黜免。在秦桧死后五年后的绍兴二十八年(1158)才因祖上恩荫授福建宁德县主簿而走上仕途。他一生被贬、被罢官达七次之多,可谓仕途坎坷,历经沧桑。他夙有壮志,博览群书。为了复国,他学兵书,习国策,热切希望改革政治。
      乾道八年(公元1172),四川宣抚使王炎聘请他作幕僚,“四十从戎驻南郑,酣宴军中夜连日。”《九月一日夜,读诗稿有感,走笔作歌》他一生中唯一一次亲临前线的机会使他燃起了新的希望,他只身前往南郑(今陕西汉中)并有幸在大散关(今陕西宝鸡西南大散岭)生活了八个月之久,他把恢复的希望寄予皇帝,积极进言,力图恢复,但都未被采纳,苦闷压抑,这是他与酒结下不解之缘的重要原因。
   
     他的《三月十七日夜醉中书》:    
   “前年脍鲸东海上,白浪如山寄豪壮。      这首诗作于乾道九年即公元一一七三年,时年四十八岁。此时他在成部任参议官,诗人回忆近十多年来自己的处境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
      前年不是实指乾道七年而是指绍兴二十八年至三十一年(公元1158——1161年),陆游任福建宁德县主簿,那是陆游第一次出仕,可见当时他的心情是奋发向上的,雄心壮志如同白浪翻卷,
    “去年射虎南山秋,夜归急雪荡貂裘。”
      英气勃发,壮志豪情。这是他南下到抗金前线作王炎幕府的事。他来往于前线和南郑中间,他曾经在雪中勇刺猛虎,也曾戍守过要塞。
    “今年摧颓最堪笑,华发苍颜羞自照。
      谁知得酒尚能狂,脱帽向人时大叫。”
      但到了今年,屡遭挫折,已是疲惫颓唐。失意愁苦的岁月染白了头发,怕从镜中看到自己衰落的容颜。 他借酒浇愁,得酒便狂,这种“狂”是雄奇狂放之“狂”,是爱国之“狂”。 

      陆游不但饱读四书五经,还研读兵法:
    “胸中磊落藏五兵,欲试无路空峥嵘。
      酒为旗鼓笔刀槊,势从天落银河倾
      ……
      何时夜出五原塞,不闻人语闻鞭声。”
  (《题醉中所作草书卷后》)
      你看仍然是壮心不已,盼望策马杀敌。
    “更呼斗酒作长歌,要遣天山健儿唱。”(《九月十六日夜梦驻军河外,遣使招降诸城,觉而有作》)
      连做梦都戎装军旅,驻扎黄河以南,派遣使者招降敌军,并且是一连招降几个城,这是何等气派!当然值得痛饮高歌。
    “丈夫不虚生世间,本意灭虏收河山。”(《楼上醉书》)
      这就是男儿本色!消灭敌人,收复河山。但是
    “岂知蹭蹬不称意,八年梁益凋朱颜。”(《楼上醉书》)
    “蹭蹬”本意是指山势险峻,道路难行,这里是指人生失意不得志。“梁益”指“梁州”和“益州”即现在的四川省全域和陕西省西南部。陆游乾道六年(1170)入蜀,至写诗之时淳熙四年(1177)大半时间在四川。他认为未能抗金收复失地蹉跎岁月,容颜衰老。
     “酒酣博簺为欢娱,信手枭垆喝成采。”(《楼上醉书》)只有在饮酒后以博戏为娱,再狂草醉书排解胸中忧闷。
     “丈夫可为酒色死?战场横尸胜床笫。
      华堂乐饮自有时,少待擒胡献天子。”(《前有樽酒行其二》)
      大丈夫怎么能为酒色而死?横刀沙场,马革裹尸肯定比死于安乐的床笫要好百倍。
      即使到了老年时,回顾往事:
    “读书三万卷,仕宦皆束阁;
      学剑四十年,虏血未染锷。”(《醉歌》)
      博览群书,学剑习武,但未能派上用场。未能
亲上战场杀敌:
    “于乎此何心,有酒吾忍酌?”(《醉歌》)
     岁月蹉跎,感慨万端,面对酒杯,何以能酌?
     虽然:
   “如今老且病,发秃牙齿落。”
      但是:
    “壮心埋不朽,千载犹可作!”(《醉歌》)
     这首作于六十五岁时的诗中可见诗人的壮心并未因岁月迢递而减退。而《客从城中来》作于开禧元年公元1205年)诗人时年已经八十高龄,仍然:
    “引盅抚长剑,慨叹胡未灭。”(《客从城中来》)仍然与客人饮酒抚剑,畅谈恢复大计。
      其次,借酒抒发壮志难酬的苦闷与孤独,讽刺权贵与奸佞小人。
诗人梦寐以求的北伐大计得不到重视,于是诗人感到前途渺茫,他的饮酒诗流露出愁苦伤感的情绪。这在他的饮酒诗中也占相当大的篇幅。
    “逆胡未灭心未平,孤剑床头铿有声。
     破驿梦回灯欲死,打窗风雨正三更。”(《三月十七日夜醉中书》)
      金人未消灭,失地未收,壮志未酬,心难以平静,连挂在床头的孤剑也时时发出鸣叫。即使酒醉了诗人也未敢忘收复大计。苦风凄雨,孤灯黯谈,诗人本想以酒浇愁,但只能使热血更沸腾,驿站的叫门声惊醒了醉中的诗人,此时已是三更天气。这种借酒浇愁夜不能寐的愁苦是多么的深重。
      又如他的《江上对酒作》:
    “把酒不能饮,苦泪滴酒觞。
      醉酒蜀江中,和泪下荆扬。”
      为什么呢?诗人惦记着:
    “汴洛我旧都.燕赵我旧疆。”
      诗人虽未得到重用,此时仍在成都府安抚司作着参议官,但是他却要:
    “请书一尺檄,为国平胡羌。”(《江上对酒作》)即使在醉中,也仍未忘记收复旧都、旧疆的宏愿。
      又如他作于淳熙四年的《猎罢夜饮示独孤生》中仍念念不忘收复失地:
    “关辅何时一战收,蜀郊且复猎清秋。”
      他向南宋当权者提出“贼势已衰真大庆”,诗接下来写道:
    “一樽共讲平戎策,勿为飞鸢念少游。”
      诗句引用东汉光武帝时马援攻打交趾(在今越南河内),得胜祝捷时说的一番话,呼吁有志于北伐抗金的人,不应因为战争环境的艰苦就产生退缩的心情。
    “肺肝生崔嵬,吐出为长虹。
      欲吐辄复吞,颇畏惊儿童。
      乾坤大如许,无处著此翁。”(《醉歌》)
    《醉歌》作于乾道九年(1173)秋,陆游在嘉州(今四川乐山)时所作。“崔嵬”本指山势高峻,这里指心中不平事。“儿童”代指世间庸人。
     “鏡虽明,不能使丑者妍;
      酒虽美,不能使悲者乐。
      男子之生桑弧蓬矢射四方,
      古人所怀何磊落!
      ……
      半酣耿耿不自得,
      清啸长歌裂金石。
      曲终四座惨悲风,
     人人掩泪无人色。”(《对酒叹》)
    《对酒叹》作于淳熙元年(1174)年夏季,写他壮志难酬又归隐不得,风尘十载,白发满头。
     壮志难酬,宦海沉浮,客居他乡,归心迫切。
   “巴酒不能销客恨,蜀巫空解报归期”(《秋夜怀吴中》)
      四川东部为巴,西部为蜀。客居他乡又无所作为,
      向蜀地的巫师占卜问询归期,蜀巫也只能报一个渺渺无期的“归期”。
    “瓢空夜静上高楼,买酒卷帘邀月醉。
      醉中拂剑光射月,往往悲歌独流涕。”
      ……
      丈夫有志苦难成,修名未立华发生。”《楼上醉歌》
      夜深人静,酒壶空了,学学诗仙李白,买酒邀月,以求一醉。“修名”即美名,壮志难酬,美名未立,华发早生。
    “许愁亦当许有酒,吾酒酿尽银河流。”(《江楼吹笛大醉中作》)
      允许人愁就应当有酒,才能以酒洗愁。而“我”的酒有多少呢?像天上的银河那样长那样多的酒,以酒衬愁,可见“愁”之深重!
   “却驾白凤骖班虬,下与麻姑戏玄洲。
      锦江吹笛余一念,再过剑南应小留。”(《江楼吹笛大醉中作》)
      驾着白凤和斑白色的虬龙拉的车,与仙人麻姑在玄洲嬉戏漫游,再看那仙人费文祎骑着黄鹤飘然而来,听他吹的美妙的玉笛,这是多么浪漫的事。但这仅仅是壶中世界,一醒来,一切都烟消云散。
    “愁闲如飞雪,入酒即消融。
      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对酒》)
      闲愁太多,像飞舞的雪片,只要端起酒杯,一饮便愁意消融。
   “绿酒盎盎盈芳樽,清歌袅袅留行云。
      美人千金织宝裙,水沉龙脑作燎焚。(《前有樽酒行》其二)
      绿酒清盈,斟满酒樽,清歌袅袅,天上的云彩也停下来欣赏。美人穿金载银,将沉香龙脑作火把。但这样的场面并不使人快乐:
    “问君胡为惨不乐?四纪妖氛暗幽朔。
      诸人但欲口击贼,茫茫九原谁可作!”(《前有樽酒行》其二)
     一“纪”为期十二年,金人南侵已经四十八年了,人们口头上空喊击贼,而那些抗金将士已长眠九泉。“九原”即九泉,本义是指晋国卿大夫墓地,后通用为“九泉”传说人死后归于九泉之下。
     “志欲富天下,一身常苦饥;
      气可吞匈奴,束带向小儿。
      ……
      挥手散醉发,去隐云海涯。”《三江舟中大醉作》
      雄心壮志天下少有,但是一生都在贫苦饥寒中度过,“我”的气势可吞灭匈奴(“匈奴”指代金国),但却不得不正冠束带面对小人,这是很痛苦的事,所以早已产生归隐之心。
      再次是描写山川自然风光,描写山村日常生活。
     陆游不仅是诗人,也是亲民爱民的官员,淳熙七年(公元1180年)春,陆游任朝请郎提举江南西路常平茶盐公事,当年抚州先是大旱,“嘉谷如焚稗草青,沉忧耿耿欲忘生。”(《秋旱方甚七月二十八夜忽雨喜而有作》后又遇山洪暴发,淹没大片田地和村庄。他率人救灾,亲自到崇仁、丰城、高安等地视察灾情。在未征得南宋政府同意前,毅然决定开仓赈灾,使灾民免于饿死,由此而以“擅权”罪名被罢官。
      陆游还对中医药有较深的研究。在成都作官时
    “我游四方不得意,阳狂施药成都市。”(《楼上醉歌》)
      宦游漂泊,志不得伸,“阳狂”即佯狂,抱负不得实现便装成狂人,抽空送药给百姓治病。在抚州贬官时,他把搜集到的100多个药方精选成《陆氏续集验方》,刻印成书,留给当地民众,表达他的爱民之心。
      陆游是个现实主义诗人,但他的诗也不乏浪漫特征。
    “吾舟十丈如青蛟,乘风翔舞从天下。
      ……
      主人满酌白玉盅,旗下画鼓如春雷。”(《醉中下瞿塘峡中流观石壁飞泉》)
    “我”坐的船十丈多长,像黑色的蛟龙。乘奔御风,在波浪间飞翔像从天而下!主客斟满美酒,船夫擂响出峡的大鼓,像春雷轰鸣,气势恢宏,想象丰富,夸张大气。
     “倾家酿酒三千石,闲愁万斛酒不敌。
      ……
      神龙战野昏雾腥,奇鬼摧山太阴黑。
      此时驱尽胸中愁,槌床大叫狂堕帻。”(《草书歌》)
      他的草书师法唐代狂草大师张旭,大气流畅,奔腾跳跃。
      他还有一首表现他醉后草书的词,其中写道:
    “淋漓醉墨,看龙蛇飞落蛮笺。”(《汉宫春?初自南郑来成都作》)
      酒酣泼墨,笔走龙蛇,何等气势!
    “锦城曾醉六重阳,回首秋风每断肠。
      最忆铜壶门外路,满街歌吹月如霜。”(《湖村月夕》)
      淳熙八年陆游被贬回山阴老家后所作。他时常怀念在成都(锦城)度过的六个重阳节,每个重阳节都是酩酊大醉。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剑门道中遇微雨》)
      远游路上,风尘夹杂着酒渍,使人兴致更高是。
      诗人酷爱饮酒,大病初愈便端起了酒杯:
    “稍与药囊远,初容酒盏亲。
      浩歌惊世俗,狂语任天真。”(《醉书》)
    “买醉村场夜半归,西山月落照柴扉。”(《夜归偶怀故人独孤景略》)
      和乡亲们喝酒一直到夜半才回家。
    “乞浆得酒人情好,卖剑买牛农事兴。”(《游近村》)
      人缘好,请他喝酒的人多,他希望农事兴,五谷丰。
      诗人热爱大自然,即使雨中也登高观江水奔涌上涨的壮阔场景:
    “壮游思夙昔,乘醉下三巴。”(《冒雨登拟砚台观江涨》)
    “醉折残梅一两枝,不妨桃李自逢时。”(《落梅?其二》)
      乘着酒醉,折一两枝梅花把玩欣赏。
    “退归亦已晚,饮酒或庶几。”(《读陶诗》)
      像陶渊明那样归隐可能为时已晚,但像陶渊明那样爱酒嗜酒或许两人都差不多吧。
    “放翁病起出门行,绩女窥篱牧竖迎。酒似粥知社到,?如盘大喜秋成。”(《秋晚闲步,邻曲以予近尝卧病,皆欣然迎劳》)
      大病初愈出门,男女老少都赠酒赠饼相迎,你看诗人和乡邻处得多么融洽!再看这首著名的《游山西村》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游山西村》)
      不要笑话农家腊月里酿的酒看起来浑浊不醇,但他们待客的菜肴可是丰富得很。

      陆游爱酒嗜酒:
    “嗜酒苦猖狂,畏人还龌龊。”(《舒愤》)
    “猖狂”是放纵不捡点之意,“龌龊”是局促的意思。朝廷有人攻讦陆游狂放不羁,他干脆将自己的号改为“放翁”以示对那些权臣宵小的蔑视。
    “酒渴喜闻疏雨滴,梦回愁对一灯昏。”(《枕上偶成》)
    “酒渴”即许久未饮酒而想喝酒。半夜醒来,面对昏暗的孤灯而愁。
      连大热天避暑也选择“或劝把酒卮”(《剧暑》)
    “雕胡幸可炊,亦有社酒浑。”《村饮示邻曲》
    “雕胡”即菰米,乡村的主食。“社酒”是农人们在社日喝的酒。长期住在山阴乡下,过着地道的农家生活。
    “遇酒幸一醉,遇饭幸一饱。”《秋怀十首,末章稍自振起,亦古义也其五》
      有酒就醉,有饭就饱。遇到乡邻有喜事就前往庆贺岂能推辞?
    “乡闾喜事吾曹共,一醉宁辞洗破觥。”(《书喜》其一)
    “买花西舍喜成婚,持酒东邻贺生子。”(《岳池农家》)
     “愁卧醒还醉,滩行却复前。”《溪行》
    “一樽浊酒西窗下,安得无功与共斟”(《西窗独斟》)
    “日长似岁闲方觉,事大如天醉亦休。”(《秋思》)
    “歌缥渺,舻呕哑。酒如清露鲊如花。逢人问道归何处,笑指船儿此是家。”(《鹧鸪天?懒向青门学种瓜》)
      打渔垂钓,饮酒听歌,罢官后的闲适生活倒也怡然自得。
   “名酒来清江,嫩色如新鹅。
      奇葅映玉盘,珍鮓开绿荷。
      万事姑置之,逌然酣且歌。”(《对酒》)
 “床头小瓮今朝熟,拨置闲愁且一欣。”(《对酒》)
    颇有些醉中乾坤大,壶里日月长的味道。

      还有描写爱情生活的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钗头凤》)
      陆游的爱情诗并不多,爱情诗中的饮酒内容就更少,但就这首《钗头凤》赢得千年来读者的热烈追捧。他与唐婉的凄美爱情因此而传为千古绝唱。

      陆游饮酒诗的艺术特点
      陆游的诗,不光数量多(现存9300余首)而且思想内容丰富,表现社会生活的方面面。前人对陆游诗的评价相当高。清代诗人、文论家王渔洋论说论律诗宋代只推放翁一人。(王士桢口述,何世璂记《然镫记闻》)
      清人赵翼在《瓯北诗话》中说陆诗“言简意深,一语胜人千百。出语自然老洁,他人数言不能了者,只用一二语了之”。
      清人沈德潜在《说诗晬语》中评价陆诗:
    “七言律对仗工整,使事熨贴,当时无与比埒。”
      现代著名作家,文艺理论家钱钟书先生在他的《谈艺录》中以较多篇幅论及陆游,在其三十三节中将陆游与杨万里比较:“放翁诚斋(南宋诗人杨万里号诚斋),江河万古,何须二公作纡尊垂奖语……人所曾言,我善言之,放翁之与古为新也;人所未言,我能言之,诚斋之化生为熟也。放翁善写景,而诚斋擅写生。放翁如画图之工笔,诚斋如摄影之快镜……放翁万首,传诵人间,而诚斋诸集孤行天坏数百年。”
      这些先哲大师们的评价很中肯,很精当,他们是对陆游诗的全景式的综合评价。
      单就他的饮酒诗来看,有这么几个特点
      一是直抒胸臆,表现社会大生活。俗话说“酒后吐真言”。苏轼说“酒酣胸胆尚开张” 酒酣耳热,正是喝酒最佳状态,此时心中郁结事一吐为快。所以他的饮酒诗“多豪丽语,言征伐恢复事”([宋]罗大经《鹤林玉露》)并且他的这种“寄意恢复”之壮心保持终生不变的追求,的确是难能可贵的!
      二是他的许多诗写酒写醉写大醉而全无醉态醉语,更无胡言乱语。他哪怕酩酊大醉但心里是十分清醒的。这就使我们现在读来更加为他的爱国情怀而感动!他的饮酒诗语言简洁流畅,以口语或平常事,平常物入诗,亲切自然。
      三是用典,他的许多饮酒诗都用典,而且用得很妥贴,信手拈来,如同已设。
      另外,他的饮酒诗想象丰富,夸张大气,颇具浪漫特色,特别是表现他醉书狂草的诗章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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