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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民进故事|茶,糖,和规矩
(2025-10-29 10:54:00) 来源:

马筱晓

清晨整理书房时,朋友与我聊起今年是中国民主促进会成立八十周年,我仿佛又看见了那把老藤椅,它倚着墙墙边的桌上摊开着小册子,扉页“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 马力可”几个字被摩挲得发毛

        

“小小,过来吃糖。”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听的话。是马立可的外孙女小时候总爱蹲在的藤椅边,数她扶手上的凹痕。那把老榆木藤椅,椅面磨得发亮,像块被岁月含化的糖。藤椅扶手上,挂着她用来装糖的袋子,那高度刚好我能够得到。旁边的书桌上永远有一杯泡得浓浓的加班茶,我老想偷喝,她笑着骂我。

藤椅的茶,是家的

我婆常年加班家里总有许许多多人进进出出,婆对他们都是极好的。她爱喝浓茶。她房间的桌子上总泡着茉莉花茶。我幼时总爱凑过去闻那股清香

记忆中的冬天很冷时任全国政协委员的婆常常把办公室堆着没看完的提案稿带回家,晚上再慢慢看她似乎每天都要工作到深夜,且从来不休息,像个铁人。有天傍晚,有个穿蓝布工装的叔叔提着两斤茶叶进门:“马老师谢谢您帮学校协调了校址,这点心意您收着!婆没有收,连门都没让别人进。她的袋子回去,指节抵着盒子“茶是好茶,可公家的便宜,半星儿不能占。你把茶分小袋,送到学校里给熬夜加班老师们当茶点吧。

后来我又去闻婆的茶,她端来给我可以尝一尝,但不能多喝,喝多了你睡不着”我盯着杯底沉淀的茶叶:“是那个叔叔送的?”她摸我发顶笑:“是‘自己的茶’,不是‘谁送的茶’自己的茶,比送的实在。

为了方便婆工作,单位给她配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我盯着锃亮的车标眼睛发亮,吵着闹着要婆开车送我去幼儿园,给小朋友们显摆显摆。最宠爱我的婆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她说这是公车,只能在解决公事时使用。她甚至第一次严肃的批评了我,我委屈的直哭,婆却给了我一颗西瓜糖:“哭可以,但不能虚荣。虚荣心比没糖吃更丢人。”

真正让我懂她“狠心”的,是我一次严重过敏、发烧,快要不省人事了。大家都说让司机送我去医院更快,婆却一口拒绝。爸爸带着我在寒风中骑了很久才到华西,婆攥着我的手贴在她脸上:“外婆知道你冷,但规矩不能破——公是公,私是私,就算我疼你,也不能坏了规矩。”

长大了我也慢慢明白了,实在的,是她心里那杆秤——公是公,私是私,半寸不能偏。而这“实在”,也藏在我们的家风里

糖纸口袋里,是我家风

我从三岁起上的是红星幼儿园,全托爸妈忙,一周只接我回家半天。的藤椅旁挂着个蓝布口袋每次推开门我一”,她第一句准是:“等会儿,糖在口袋里。”

口袋里要么是橘子糖,酸甜开胃;要么是西瓜糖,沙沙的甜。我把糖纸攒在小铁盒里,她便笑:“这些糖纸,给你做书签。”后来我真的用糖纸贴了本“糖纸书”,她摆在藤椅上,逢人便说:“这是我小小的作品。

有回我揣着妈妈买的玻璃弹珠跑太快,撞翻了她最爱的青瓷花瓶。瓷片溅在糖口袋上,我缩在藤椅角哭。婆蹲下来,用袖口擦我眼泪:“小小别怕,是不是想拿弹珠给看?

我抽噎着点头。她从口袋里掏出颗西瓜糖:“甜吗?做错事不怕,怕的是不说实话。花瓶碎了能粘好,信任碎了可补不回。”那晚我把糖纸书挂在她的藤椅上婆说“以后犯错不要怕,承认错误、改正错误最重要。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勇于承担,比糖还甜。”而这

“甜”,也随着我的成长慢慢内化为一种信念

居的房,是舒心的

那个年代单位是分房的,大家都期待着能住上更舒服的大房子。当时我、爸爸妈妈和婆挤在一个很小的房子里,着实是有些紧张的。单位分房名单贴出来那天,我婆攥着“三室一厅”的房单在藤椅上坐了半宿。铅笔在纸上划了又擦,末了突然抬头对爸妈说:“现在这房子太小了,小小长大以后也需要自己的房间。你们俩都有单位,你们去自己单位申请分房吧将来就搬出去

爸妈正围着房单乐:“妈,我们住一起多好,还能方便照顾你和小小把茶缸往上一搁,声音轻却硬:还有比我们更困难的职工啊

我蹲在藤椅边玩我的木头积木,听不懂大人的道理。后来才知,婆单位有位伯伯家五个娃挤在十五平的平房,老伴瘫在床,轮椅都转不开。婆没要那大房子,是想匀给更难的人家。

爸妈起初犹豫:“我们走了,那你一个人怎么办?笑着拍拍藤椅:“我这把老骨头,有张竹榻就够。你们自力更生,比占着大房子光彩。”

最后的嘱托是传承

婆快走的时候爸爸妈妈从学校接我去看她。病床上,她那么瘦,鼻子上带着氧气管。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照片本,她那会总爱看家里的老照片“我没给你们留下存款,只留样东西——”她翻开本,最后一页写着:工作暖人心,生活省己欲,做人要正直,守规矩比疼自己紧。她对我们说:“我入党时,就想着要做有温度的参政者”她拉着我的手“温度是给加班同志的茶,是给孙辈的糖,是永远不破的规矩。”

不久以后,婆去世了。我最后的记忆,是她睡在被黄色、白色鲜花包裹的水晶盒里,身上盖着党旗,脸上是从容的,也是我陌生的白。来了好多好多的人,都在哭,现场好多好多的花。

婆没有墓碑,连墓都没有。按照她的遗嘱,她的遗体捐献给了川医,用于科研教学。

追随婆脚步,我也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总有调皮捣蛋的小朋友送到我的办公室。我办公室,也总准备着各种糖。有回有个小朋友打碎了学校花盆,我没骂他,递了颗橘子糖:“先吃颗糖,再告诉老师,是不是想帮花浇水?”

单位分配住房。轮到我选的时候,还有最后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却有排位在我后面的老师私下找到我,说做为外地人,一室一厅的房子确实不够住,家里人多很困难。想起婆的话:“房子是给人住的,不是给人占的。能帮别人,比住大房子开心。”我也选择了一室一厅。

今年是民进八十周年,我和爸爸妈妈很思念她,特别是喝起茉莉花茶的时候。给我的糖早化在岁月里,甜了我一辈子。校园的秋风里飘来孩子的笑声,恍惚又见坐在藤椅上,手里攥着糖口袋:“小小,过来吃糖。”

藤椅换了新的,家风还在,糖的甜也没变。我带着她的温度,继续走下去——就像她当年那样。

 

鲁迅说:“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的藤椅、茶和糖,原是她的“远方”与“人们”。她把她最关心的“民生、民进”写成规矩,煮成糖,传给我。

这大概就是家风——不是挂在墙上的字,是藤椅的凹痕,是茉莉茶的芬芳,是糖纸的褶皱,是刻在骨血里的“心里装着百姓”。

八十载民进路,我婆走完了她的那一段。

爸爸妈妈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一生为人民服务,现已退休。

   我踩着她的脚印,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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